陆昭的靠近莫名带了股不可言状的威压,顾毓苏鼻尖轻动,嗅到他身上清幽的檀香,脚步立时后退几寸。她随意行了礼,敷衍道:“臣女离席久了,这便回去,不扰殿下清净。”

    还有什么比同毒杀自己的人在一起,更为恐怖的事?缠着他说话,闹腾都是过去才做的傻事,犯不着硬往人家剑刃上撞。顾毓苏心口脆弱得紧,背过身剜他一眼。惹不起,总躲得起。

    陆昭目送她逃也似地走开,一双眼波澜未动,细看之下似在怔愣。

    刘愈悄无声息近身,感慨道:“顾大小姐如今倒是像换了性子。”

    他不经意偏头,殿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得他背脊一凉,顺口道:“许是顾大小姐见着自己长大,晓得回避了,这心思自然也会藏得深些。”

    话毕,压在颅顶的威压登时减掉一半。刘愈咽下口水,以为自己说中,未料听陆昭道:“话多。”

    话落,便转身便走。

    刘愈并掌隔空打嘴,内心自我谴责:让你话多,让你话多。

    方才顾大小姐避殿下如蛇蝎的模样,半分倾慕之意都没了,自己真是灯油糊了双目,睁眼瞎一个,偏捡那样的理由来给殿下递□□。

    马屁拍到马腿,他也是昌平宫中独一个。

    想罢,他讪讪追问,意图殿下能给个明示:“那杜嘉一事,殿下这是?”

    前面的人顿了顿,良久,方道:“暂不戳破。”

    .......

    顾毓苏回到席间,慧贵妃连赞数声人比花还娇艳,称裙裳果然还是要人来穿,才衬的出好看不好看。萧文兮目光艳羡划过她那身夺目衣裙,心里发酸。侧眼斜了斜一块坐着的顾清如,道:“一藤双生花,总是有枝亮眼,一枝不起眼的。清如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说这话,声音压得不低,顾毓苏正好听见,便道:“是呀,文兮长姐如今才冠京都,连状元郎都曾写文章盛赞。称其若为男子,当成一代大儒。我家妹妹可羡慕得很。”

    萧文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长姐素有才名,小时就有神童之名。萧文兮如何努力都像是被掩在盈月光辉下的砂砾。

    顾清如感激看着顾毓苏,有些话顾毓苏说出来没什么,她若说,便是不符合精心设计的外壳。

    另一桌的永和郡主哎呀一声,指指殿外:“下雨了。”

    夏日的雨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急急如滚珠坠盘,一泄似河水倒灌。噼里啪啦的雨声和着雷鸣电闪,外头瞬时化作狰狞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