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脚步猛地顿住,眨巴两下眼睛,微微侧头瞥了眼里面已经摔成渣渣的梯/子,接着抬头看了看李秾,李秾看了看她,她又看了看李秾,眼神仿佛在说:“我他娘哪能知道梯/子是他架的。”
二人短暂地用眼神掰扯完,长腿一迈,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
马厩中,黑包子在睡觉,白饺子在吭哧吭哧吃草料,江芷过去时薅了一把饺子的耳朵:“还吃,瓜地里的瓜不够你造的。”
饺子朝着李秾嘶鸣一声,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李秾摸了摸马脑袋,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扔给江芷道:“专治腹痛的。”
江芷拔开塞子,一边嘟囔“早不疼了”一边识相的往嘴里灌了两口里面酸不溜秋的药水,味道自然不太美妙,但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喝完把塞子塞回去扔给李秾,脚踩蹬子一个翻身利落上马。
这也是她颇为明显的改变之处,若搁以前,面对别人展露的好意她大概只会一口回绝,就像两人初见时李秾给她上药一样,但现在不同了,嫌弃归嫌弃,该接受时还是会接受。
李秾心里清楚并非是她比以前软弱了,而是她在学着照顾别人的情绪。
少年煞气未消的冰冷神情裂开几许温柔,上马跟上夜盲还爱走前头的冤家。
托百毒之首毒娘子的福,有她这尊大佛在这震着,方圆十里的毒蛇连夜离家出走,莫说过路,躺地上打滚都不用担心有东西冷不丁给你来上一口。
马蹄子撒开没两步,江芷便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江姑娘”,娇娇糯糯的江南软语字不圆腔不正,哪怕拔高音量也听着像羽毛挠痒痒。
她拉紧缰绳让马调过头,一脸疑惑看向气喘吁吁的林婉婉。
深闺少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跑上没两步便直不起腰来,张着嘴断断续续对江芷道:“敢问姑娘可是去……去……菰城?”
江芷点头:“正是。”
从临安到庐州的路线总共有四条,其中三条都得经过菰城和宣州,实属必经之地。
听她这样说,林婉婉两眼放光,轻拍胸口顺气道:“家里突遭变故,我和我娘赶着去金陵投奔母家,因为走的实在仓促,家丁随从一并未带,只想着到了菰城再找镖局护送,未曾想刚出了镇子便遭如此不齿之事,姑娘武功高强,可否能……能准我们娘仨与你同行?”
江芷本来就有点不放心这仨,既然人家都主动来委托了,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听完便道了声:“好。”
林婉婉喜出望外,先恳求江芷“稍等片刻”,再忙着将消息告诉母亲,最后又慌慌张张用娇弱之躯去驾马驱车,江芷看出来这姑娘体格弱归弱,但性子挺坚韧,萍水相逢算不上多有缘,可能帮点就帮了。
她下马,顺带瞧了李秾一眼,懒洋洋道:“走吧,过去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