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瞧着外面雨终于停了,便想叫李秾回去,扭头一看他正听兴头上,干脆也没吱声,想着陪他听完这段未尝不可。
一到饭点茶楼还没走的便成了今日大头,生意异常的好,小二穿梭在各张桌子之间,时不时吆喝上句“白斩鸡一盘”,“酱鸭半斤”,“萧娘酒五两”,“腰果两碟”,声音是常年喊出来的清而亮,江芷听着这悠扬的吆喝声,觉得还挺好听。
忽的,吆喝声画风一转,不再报引人垂涎三尺的菜名,而是冲门口小喊了声:“哎!您老人家慢点!仔细摔着!”
江芷循声望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名老人家,全身粗布头被雨淋个半湿,头顶斗笠又破又旧还缺了一角,从上到下虽不比乞丐,却也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茶楼的门槛修得都不低,老人腿脚不便,稍不留意便被绊了一跤。伙计忙不迭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见没大碍便将人带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
问要不要吃点什么,老人家伸手颤颤巍巍从怀里够出个钱袋,从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子儿递过去,小二捧着这一个子儿,哭笑不得给厨房报了壶最便宜的茶水。
江芷瞧着那钱袋莫名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视线往上一移只见那老人整张脸都被斗笠遮住,根本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只从背上卸下来的藤箱大喇喇摆在脚旁,工艺很是粗糙,像是自己编出来的。
这茶楼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进来个不起眼的老人就如同一滴水流入大海,江芷的注意力在老人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便不由自主转到其他东西上面——坐在角落桌子的一行人獐头鼠目,手里像是在摆弄什么东西,隐隐反出点寒光。
一声惊堂木落,场中鼓掌声排山倒海,李秾扭头对她道:“走吧。”
江芷抬眼瞟了瞟外面,确定没再下,便点头应下。
二人刚站起来,只听身后出现大喝的一声:“打劫!!!”
角落鬼鬼祟祟的几个人迅速将整个茶楼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把明晃晃的大刀,说书先生被吓得屁股尿流钻进桌子底下,连掌柜都大气不敢出,由着人家把柜台里的银子尽数取走。
为首的亡命之徒拿完柜台里的钱不过瘾,举刀对准众人:“立刻把身上值钱东西都拿出来!爷爷我今日心情不好,动作若是慢了——呵呵!”说着冷笑一声挥刀将眼前桌子劈成了两半,其余人就好像被劈的是自己一样,纷纷惊弓之鸟似的尖叫出声,跑又跑不出去,只能钻桌子底下躲着。
个别识时务的不等劫匪走到自己跟前便将身上银两尽数献上,剩下钱比命重要或身上确实没带多少的,被再三恐吓才哭丧个脸把身上压箱底的东西掏出来。
这帮子劫匪原是个新手,否则也干不出露个脸打劫的缺心眼行径,眼下得了银子,警惕心便放下一半,等轮到临近门口的桌子时见其中穿白衣的姑娘漂亮,便腆着个大脸上前嘿嘿笑着道:“小娘子,该你了。”
江芷伸手把李秾正欲拔剑的手按住,垂眸瞥了眼对方手里杀鸡都费劲的钝口大刀,开口问道:“卖菜刀那儿两钱银子一把淘来的?”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头傻乐,还挺得意:“你说多了,一钱,还买三赠一嘞。”
后头的弟兄见情况不对捅了这位仁兄后背一下,大傻子当即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朝江芷呲牙咧嘴道:“问那么多作甚!只管将身上值钱东西全部拿出来,哥哥我高兴了还能留你一条——”
“小命”二字还没从嘴里出来,耀武扬威的示威便成了杀猪似的嚎叫,穿透力强到二里地外的狗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