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怒训斥如晴天霹雳一般,这一句尽扫崔氏积攒下的尊位,做贼心虚,他甚是忘了为自己辩护,直直跪在地上。

    身体的反应是诚实的,大脑的反应虚假而缓慢,崔玉双手伏地,整个人紧贴地面,装出平静无谓的样子轻声问道:

    “王妃如此动怒,可是我那不知礼教的小厮,老夫在这里替他赔不是,一个无名小厮,王妃莫要为他气坏了身子……”

    “你不必拿那件事遮掩,我问你,叩山亡魂你该如何交代?!”

    这种油滑世俗者正为秦慕晴大狠之人,那双灵动的双眼全被怒意占满,叩山的监工告诉她,每走一人,他便要结绳计数。

    麻绳浸染血、泥,大大小小的结扣直钻秦慕晴内心,她不愿看,可那是明晃晃的事实,她又不得不看。

    “你自己好好瞧瞧!好好数数!有多少人葬送在那!”

    她猛一挥手,那麻绳不规律抽来,力度极大,有一段结扣直奔眼眶,崔玉抬手遮挡,这才护下那只浊目。

    这麻绳他是记得的,结绳计数这还是他相处的方法。记录是必须的,他需要统计人数,最朴素的文字计数怕留下证据,再三考虑还是这结绳计数管来。

    “王妃,这事不干我……是,这是知州大人的注意,他说叩山、叩山景色好,最适合建设庄园,那些都是知州大人的注意,我、我只是个执行的,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把这败类绑起来,关在柴房,还有那些跟着随从,一样的待遇!”

    吉里开一直在一旁伺候着,这架势他未曾见过,叩山那事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现在看来她所了解的仅为冰山一角。

    吉里开有些慌,整个人显得束手无策,在这里站着也不是,趁乱离去也不是,他颇为疑惑地望向闻人元枫,闻人元枫微微点头,示意他安心。

    崔家来的一行人已被处置好,一个个面露苦相囚于柴房。

    秦慕晴坐于大堂,一手撑着脑袋闭眼深思,此刻的她脑袋被气得嗡嗡响,这还只是角州恒,角州的其它津又该是什么情况?

    按着北荒的行政制度,州下各津官的任命要经知州同意,若是领头出了岔子,那余下四肢该如何健全?

    或许角州的落后并非偶然。

    这情节金谷也没见过,她呆呆伫在秦慕晴身旁,不敢出声劝慰,更不敢动身帮秦慕晴轻柔太阳穴。

    大堂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