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雪花落下,将世界一瞬间装点成一片白色。
大红的衣衫在风中被烈烈吹拂而起,那人静默地坐在轮椅上,被血红鲜艳的颜色映衬得苍白瘦弱不像模样,发丝夹带着淡红色的发带被卷起到空中又悠悠落下,眉目逐一清晰。
一瞬间没了声音,她的眼里似乎只看到了他。
呼吸被凝滞在了雪里。
司渝在此之前总是认为,她本来要嫁的少年眉目间藏着盛世长安,藏着温柔缱绻,藏着十里春风拂面,最好的模样融在一人顾盼间。
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
可是,她现在看见了那个静默倚在轮椅上,苍白如纸的那个人,呼吸会停滞,心跳也会渐停,全因那人眸中的阴寒冷寂。
雪花凝结成霜,轻轻覆在那人纤软的微颤的睫毛上,睫下的凤眸吊梢,眸里黑白分明,不见温柔,只有极好看与极冷静还有几分病态阴沉的神色被沉甸甸得压在眼底,她只看得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就这么窝在轮椅里,肤色胜雪,白得苍凉。细长冷白的手指交织地叠放在大红色的广袖之中,似是极为惧怕寒冷般地缩在一起,眉目低垂,看不见清晰的神色。
因他的模样,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变作灰白一色。
在他身上,看不见他弟弟模样里的盛世长安,缱绻温柔,唯留下阴冷入骨,不寒而栗的病态的属于死亡的好看。
他在轮椅里缩作一团,像是某种可爱可怜的活不过几日的小动物,可是他眸里的黑白分明,冷静阴寒,却又将他与那种毛绒绒的小动物隔绝开来。
愈走近去,便愈觉得阴冷入骨,司渝不由得拉紧了衣衫。
待她走到了他面前,他还是窝在轮椅中,像是用了千分的力气才微微将睫毛帘子抬了起来,眼底是万般苍凉混做一体,她似乎已经能嗅到属于死亡的阴冷气息。
司渝抬头,刚好对上这目光神色,忽然一怔。
他长得极像一个人,以至于她有一瞬间就把他当做了那个人。
只是这两个人只是生得模样有几分相像,不过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会微微笑,笑起来时嘴角会牵起一抹春光,而坐在轮椅上的国师……应该从来没笑过吧。
她也记不清那人清晰的眉目了,时间太久,她已经快忘了。
扶着她的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一边去,茫茫雪地里,黑红色的府门口,司渝站在当朝国师姜落闲面前,身上都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