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信,曹家哪来那么多银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人家儿媳的,哪敢管到公婆头上?”
牛氏还要再说,董老爷确实有些脸红,伸手扯了她岔话道,“蓉姐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赶紧拾掇一桌儿饭菜,咱们一家也好好聚聚!”
牛氏没要到银子,心里正是火大,哪里舍得再搭吃食。她一甩袖子骂道,“聚什么聚,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曹家不是杀猪了吗,让她回曹家吃去!”
董老爷被卷了颜面,恼得就要回骂,董蓉姐弟却是借机站了起来,应道,“爹,别让二娘忙活儿了。我们还要赶到曹姑母家里拜望,就不多留了。”
说罢,两人起身就告辞往外走。牛氏还在后面嚷着,“平哥儿是不是放冬假了,家里这么多活计呢,你赶紧搬回来…”
她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董老爷高声打断了,“他正是用心读书的时候,搬回来做什么?你平日少懒一会儿,什么活儿干不完啊!”
“啊,你居然骂我懒,你少都出去喝几次酒,家里也不至于连过年的银钱也没有啊…”
这夫妻俩吵成一团,董蓉姐弟直到走出大门还隐隐能见牛氏尖利的嗓音。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又好笑。末了加快脚步赶紧去了王家。
虽然只隔了两道街,但王家和董家想比简直就是两个天地。院子虽然还是有些破旧,但里里外外被拾掇得极干净整齐,哪怕今年雪下得这般勤快,院角儿也没有一点儿积雪。石头带着两个小侄子侄女正等在大门外,远远见到董蓉姐弟拐过街口就欢呼着迎了上来。这个叫表嫂,那个喊表婶子表舅,热闹之极。
董蓉拍拍石头的肩膀,又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这才拉着他们进了院子。
曹姑母在屋里听见动静赶紧开了屋门,笑道,“你嫂子提前一个月就把鸡鱼都备好了,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董蓉和董平还要行礼,曹姑母却是一把拉了他们进门坐下,热乎乎的茶水倒上,这才嗔怪道,“自家人客套什么,你们能来吃顿饭,我这老太太不知道多高兴呢。”
王家姑父也是憨笑着接话道,“是啊,怎么还让柱子送那么多吃食过来?虽说今年涨了粮税,但家里还饿不着。”
董蓉扫了一眼坐在炕里的傻柱,见他正同两个孩子玩一种叫“憋死牛”的游戏,笑得很是欢快的模样。她于是也放了心,这才同曹姑母说了几句闲话儿,末了又赶去灶间帮忙。
冬日天寒,卖冰的生意彻底歇工了,所以一进腊月,王禄就带着杜鹃回了村里。杜鹃如今怀胎八月,但许是吃喝不缺又心情好,除了肚子大些之外,其余都没有什么变化。
她也是多日未见董蓉了,终于凑在一处。一边炖鱼炖肉一边叽叽嘎嘎说起闲话儿,笑声差点儿掀翻了灶间的房顶儿,惹得转移到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不时跑到门口探看两眼。
终于,好菜好酒摆上了桌子。两家人也没分什么男女主宾,统统围着圆桌儿坐下,热热闹闹吃了起来。男人们难免要喝碗苞谷酒,于是就压了桌子。董蓉帮着拾掇了女人孩子们的碗筷就扯了杜鹃去了他们夫妻的厢房。
杜鹃还以为董蓉有什么要事商量,不想她却从怀里拿出一小沓子银票,笑道,“嫂子,这是今年卖冰生意的三成分红,总共三百九十八两。我嫌麻烦就凑了个整儿,这些是换回来的小额银票,四百两。你收好了,什么时候想用就去钱庄取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