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郭嘉的衣服擦了擦手后才终于提起察看他状态的兴趣。郭嘉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听到了他还未彻底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你差点要以为他死了。想到趴伏的姿势也会影响呼吸,你便把他翻到正面。你本以为他在被这样对待后会闭起眼睛不愿看到你,却见他仍像之前那样凝望着你。你未在郭嘉脸上看见赤裸裸的仇恨与厌恶,但你以己度人,觉得他应该是要开始恨你了。但你不在乎。无论郭嘉恨你与否,他都会针对广陵,只是如果说你原本还有悄悄把郭嘉藏一段时间的想法,现在则开始思考怎么让他“偶然地”落到深恨他的杨修手里。
在此之前,为了让你今晚相当有限的睡眠能更舒心些,你决定继续逞口舌之快。
“比起吹枕边风也是郭先生计划的一环,本王对此倒有个更浅薄的猜测。”你抚上郭嘉汗湿的脸,体贴地帮他把粘在脸侧的碎发撩到耳后,“男人常常通过救风尘和逼良为娼这两件事反复确定自己的权威,因为这种事的成功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征服’。许多男人把‘征服’不同的女人当作自己的勋章,尤其是常年流连歌楼的那一类。
“不才这个女亲王在如今实在有些罕见,在我成为阶下囚甚至弄死我前与我春风一度,多是件风流乐事啊,而且还是个持久的谈资。我知道男人间常会调笑着交流逛歌楼的事,拿女人的痛苦来取笑。好像他们并非是从同为女人的母亲的胯下出生,而是从父亲的魄门里爬出来的……啊,这种东西他们大概是理解不了的,因为他们除了不把女人当和他们一样的人,也不把贵族与官员外的人当人。平民对他们而言只是压榨后会产生钱粮的器物,是放在军队前的牺牲品,也是战争后给兵卒放松的玩物。
“在他们眼里,没有权力的母亲尚且只是父亲的附属品,亲姊妹是父亲、自己和她们未来的丈夫的附属品,妻子更是自己的私有物。那么,甚至会被平民男子压榨和欺侮的民女就更是非人中的非人。”
你忍不住叹了口气,但很快就换成了轻佻的笑容,道:“本王实在有些困了,一不留神就把话题扯远了。都怪奉孝如此热情……奉孝不行,宫里的黄门也不行,但这不影响黄门去欺辱宫女,男人真是只有死了才会老实。你说是吗,奉孝?”
男人常会因为下身的隐疾被人挑明而暴跳如雷,你俯下身,想看看郭嘉的表情有没有因此而产生你想要的变化。
可是,你只看到了他的平静。他抬起手,无力地轻抚你的脸,道:“没事,我在听……我说过,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分担的。”
现在,郭嘉的身上满是掐痕、擦伤、不知撞到哪留下的红痕……你知道过不了两天,大部分痕迹就会变成淤青,让他看起来更加凄惨。他眼下虽然还能同你说话,但意识显然已经开始模糊。
人毕竟是人,再优越的智谋都会受到病弱的身体的限制。你想着,拍开他的手,准备直接回去,视线却忍不住在他的伤痕上徘徊。虽然行房时会粗鲁些,但你认为自己对床伴总体来说还算温柔,也许是困倦使你对他升起了些微妙的恻隐,再加上你还算满意他的味道。你看了看被你们的胡闹弄得一片狼藉的床榻,捡起地上的外氅裹住了郭嘉。
只是他的外氅虽然宽大,那双瘦骨嶙峋的脚还是露在了外面。郭嘉瘦归瘦,个子却高挑,脚也不算小。虽然形状和线条都称得上漂亮,但不够玲珑的尺码看着总是多了几分粗笨。你在让他受风病死、放在原地脏死、就这么扔出去等死和帮他穿鞋间踌躇着,最终勉为其难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挟起他的靴子,胡乱套在了他的脚上。
“奉孝可真是有面子,竟然让本王为你穿鞋。”你不快地说。但郭嘉没有回应,你转头望去,发现他不知何时昏过去了。
刚才摸上他的脚踝和小腿时,你却说不上有多少厌恶,反而想起了这双腿在不久前的纠缠间绕在你腰上的模样。
你抱起郭嘉走出房门,坐上了早就等候在院外的步辇。
抬辇侍从的动作很稳,步辇的律动仿佛摇篮,你的眼皮变得沉重,头也总忍不住往下垂去。仅供单人乘坐的步辇没有郭嘉的位置,他只能待在你的怀里。你的手随着你意识的松懈越来越放松,在感到原本均匀分布在腿上的重量愈发往一侧倾斜的时候,快要睡着的你悚然一惊,忙不迭把即将滑出辇外的郭嘉捞了回来。
为什么要带着这个人呢?
你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文士缎子般的长发,混沌的脑子无法给源于欲望的行动想出个合理的解释。刚才从他身上汲取到的满足与愉快仍释放着影响,甚至在过去留下的仇怨中放大了。曾经把几乎所有人当作棋子随意拨弄的棋手孑然一身地来到广陵,虽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可结果是他将脆弱的脖颈放在了你的手上,由你决定他的生死,像一只被献祭给神灵的羔羊。
此时,郭嘉气息奄奄地躺在你的怀里,他的身体像刚死的尸体那般柔软,你如果不让他的头靠在你的肩上,也不扶着他的后颈,他就会像没了骨头似地大幅度地后仰,仿佛一只垂死的天鹅。你不禁凑近亲吻你在他脖颈上留下的掐痕,全然不顾没有遮挡的步辇会使隐藏在暗处的人和鬼看到你荒唐的行为。你留恋着他偏低的体温、微弱的呼吸,还有似乎随时会消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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