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质的嗓音一字一字地传到姜铎耳里,消弭在殿内的空旷中。由声及人,姜铎回想起方才所见,却只记得盈光似的白。
不足一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皱眉了。
她回答得太过圆满,却更让人心生防范。尤其是,他忍不住地想要看清她。
姜铎纵深的眉头藏在夜色里,放矢的目光却抑制不住地从她伏低的背脊延看过去——她官带束紧的腰身和垂首时后颈的一寸雪白。了雪萼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眼光停留的太过放肆,甚至有一种审量的意思。
他放声很慢:“倘若——孤有一道杀令,要请神女相助。”
檐边的雨珠滴滴答答的落下,沉重地敲在阶前,沉重地敲在了雪萼耳边。
天道不擅杀,她下意识地想推避,可是面前之人是皇帝。
她闭了闭眼,已是犹豫再三。唇瓣无声张合,只是翕动:“臣……”
姜铎骤然笑了。
“全真神人行事杀伐果断,看来神女更为仁爱啊。分明一脉师徒,倒令孤意外了。”
静谧的夜色中,衣袍摩擦的簌簌声让听觉捕捉的格外敏感。
她的手臂下一瞬便被姜铎握住了,宽掌的温度和力度都让人难以忽略,他的语气却温和的大相径庭:“先帝驾崩,实乃尔师手笔。”
了雪萼几乎是被姜铎单手提起的,在她两足尚未站定时在她耳边轻轻言道:“是孤的授意。”
他唇边衔笑,袖手立住。弑父夺位的忤逆之举,他说来却如擦拭污垢一样轻易。
她一霎怔在那里没有动,他温热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了雪萼的思绪乍乱,姜铎仿佛很乐于见她僵怔的神情:“怎么?听不得么?”
“孤要你听,更要你做。”
“抬头,看孤。”
她自幼师承全真神人,五岁便初露通神天赋,其师也早已为她卦算了天机,预言她此生若能一心修道必能登临神位。她更是一心向道,早早便以人凡躯效仿神辟谷、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