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角落,枯败的枝杈与藤蔓缠绕在一起。灌木与棕榈在此丛生,但借着零碎的月光,依然可以辨认出的确有一条人为踩踏出的小道,蜿蜒着伸向城外。小男孩一个人走在队伍最前方,灵活而娴熟地为一众士兵清理出道路。
“他们轮岗的人很少会来巡视这一段,火把的光线照下来,如果不仔细看,也看不清藏在树丛里的我们。只要悄悄绕到另一边,从洞里钻进去就可以了。”
安杰洛一手压着自己备用的步兵剑,一手敲了敲左侧的城墙。光从敲击的声音来判断,这段城墙也说不上是粗制滥造。往上翻几个时代,对于没有重型器械的军队,充作城防绰绰有余。如今即将坍塌于一个老鼠啃出来的漏洞,多少有些滑稽。
“我们从你说的那个洞里钻进去之后,再爬出来是什么地方?”
“是个废弃的马厩,尊敬的主人。”尽管小男孩对安杰洛的身份还没了解的那么详细,但他现在察言观色也好,多少能知道,自己一头扎进去的军帐里坐的都是什么人物,“主人,那个马厩本来是空出来给难民临时居住的窝棚,但是城里发了一场小瘟疫之后,他们都死得差不多了。于是马厩又空了出来,现在的话,多半是没人呆在这儿了。”
说话功夫,城墙下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用石头堆砌起来随意遮挡的破洞了。洞口的确不大,被石头盖住之后也相当不起眼。这时候,小男孩所说的话已经有了七八成的可信度。除非钻过这个洞口之后有几十个奥斯曼士兵蹲在里面,否则,乔万尼与安杰洛已经可以想象到即将得到的丰硕战果了。
“带上响箭了吧?”
“一共两发,点一发是佯攻,两发是强攻。”
这是乔万尼留的后路,也是攻城的信号。虽然从外看来帝国这还没完全建成的营地都熄了火烛,只有少量明哨还在巡逻。但实际上,营地内的每一名士兵都是着甲佩剑,耐心等待着号令。
类似大规模的扎营,都会给守军一种精神上的错觉,攻城将要陷入持久战。然后他们静静等待补给增员,大不了最后守无可守再弃城而逃。或许在奥斯曼人眼中,他们已经撑过了罗马人最为迅猛的,如同闪电一般的第一波攻势,接下来会稍微轻松一些。也就只是多布置了几个人执勤而已。
……
“马尔蒂不会给我们更多的饷粮了,听说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哪儿管的上我们这边,看罗马人来势汹汹的样子,多半是准备往北边儿一路打过去了。我们这几百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每次他押粮,到我们这儿一天只能饱一顿,真主诅咒他!”
“好了,今晚拿着这些钱,咱赶紧从这儿撤,到了安卡拉,再找几个碎嘴子娘们好好利索利索!”
两个巡夜的卫兵走到马棚外后,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不过半刻,他们便熄灭了手中的火把。
乔万尼麾下其中一个士兵正被卡得难受,听到响声立刻停止了动作。
在一阵细碎的声音过后,马棚本就不甚坚固的木质大门就被人从外打开。只不过此时马棚内还是漆黑一片。两个值夜的卫兵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400
马棚中堆着大量已经些许有了霉味儿的草垛,先一步钻进来的安杰罗与小男孩正躲在其中一个草垛之后,月光的投射只有很小一束,他们看那两个卫兵,也只能看到个轮廓。
确定他们身后再没有其他威胁后,安杰洛向小男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便拔出了无鞘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