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定国公和阿垚在营帐内发光,看上去颇有些滑稽。阿垚把圣天卷翻来覆去地看,知道尘埃落定,悲痛中夹杂着某种解脱。
定国公之前都哭过,这会儿“淡定”得不行,叫他打起精神。
阿垚心乱如麻地抹了把脸,咳嗽几声,“叔公您说。”
定国公道:“探子回报,葛延雨受了伤,还就住在太清宫偏殿,一方面离太医院近,另一方面是收缩龙启军保护翊王。雍谦本人为了避嫌,反而去南宫住了。”
阿垚问:“那现在王都布防还是葛延雨在负责?”
定国公点头,“是咱们运气。”
阿垚顿了会儿,说:“其实用不着那和尚造梦,对付葛延雨吧?只要杀了琾逸山……”话没说话,他自己都觉得不对,脑袋有点昏。
桃源位面的锚定点在霜月阁,王都内部的。琾逸山死后尸体如果不运出来,这些中立派怎么相信呢?更何况定国公已经把转运尸体的人都安排好了。
“你是不喜欢那和尚。”定国公道。
阿垚点头,确认:“此人满心功名利禄,阴险狠辣,弄臣嘴脸,唯恐天下不乱,不能长留在陛下身边。可摄魂术毕竟罕见,我怕劝不动陛下,之后还请叔公说上几句。”
定国公突然想问他点儿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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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光普照第五日。
葛延雨再次梦到了妻子。
说来奇怪,正常人会连续几天梦到同样的场景么?
他睁开眼,又想起一系列的琐事,比如南疆的援军终于要到位了,圣骑士献祭仪式会在明日清晨举行,雍谦正率领大伙儿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所有人齐心协力作最后的冲刺……以及其他待办的工作,从脑中流过,和梦境搅在了一起。
常人发梦之后醒觉,梦境往往退得很快,因为“虚幻”在“现实”的对比之下都是不堪一击的。但葛延雨梦中的那副画面则像印在了眼底,无论睁眼还是闭眼,他都能看见青青草地上妻子的背影。
不知什么时辰,外边传来三声鸟叫,对葛延雨而言,竟像是远古钟鸣,覆盖了妻子的歌声,让他的瞳孔能够聚焦,渐渐地看清床帐的颜色和花纹。
“现实”的感觉这才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