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鲛人身后,只见高陆在昏迷之中,被她踩在脚下,充当了一块脚踏板。
“用摄魂取念了?”白皓修在一旁坐下,“共享给我吧。”
鲛人瞥他一眼,依言照做。
白皓修就地躺下,伸展四肢躺在那块红色的大石头上,闭上眼慢慢地看。
高陆年轻,本事也就那样,有用的记忆果然不多,但也足够白皓修这个外地人详细了解圣炎近几年的情况了。他从高陆记事开始,看到王都的深深庭院、魂师的修炼历程、淮王出行的仪架,再到四年前那场夺嫡惨案。
重点关注的还是翁尧这个人,贪财好色,唯利是图,全靠祖上福荫庇佑才在王都任职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宝全压在淮王身上,后来眼看琾宸海难逃一死,就尽早撇清了关系,最后只是被贬,反而乐得逍遥。
在西待呆了四年之后,翁尧跟乌昆国主往来密切,互通有无,收了大把的好处。而上个月乌昆图穷匕见了,跟翁尧说他们想要扩展疆域,要草原丰沃的水土,要部落民低价给他们提供马匹,要他们的军队随时能去草原上练兵……
翁尧再昏聩也不敢一口气答应这么多条件,这不就是要造反的节奏吗?但这几年他早就让乌昆套上了,只能出损招,把好处也分给三蠡,请风炎做什么草原王,实则是做他安护府的傀儡。那天高陆去到三蠡也就是这么回事,两边谈得融洽,看样子风炎也是个禁不起诱惑的。
至于洛桑的骨扳指,他们猜的没错,翁尧一听高陆提起就如临大敌。眼下翁氏一族就剩他一支了,再也不想触皇帝的霉头。当朝皇帝十几个儿子当中,只有先太子是他一手带大的心头肉,当年琾宸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太子暴毙,皇帝何等震怒?没有证据都把淮王一党连锅端了。
因此,翁尧又惊又怕,更不知是谁不长眼,居然叫商队把烫手山芋送过来!他出于这个考虑才叫高陆出门调查。而且很明显,他并不知道骨扳指中存有星轩的力量。至于洛桑如何猜到,恐怕只有他们当魂师的,与那扳指长期接触过才能了解了。
白皓修缓缓睁开眼,天幕已缀满星辰,不知过了多久。他偏过头去,鲛人侧躺在他身边,一双瑰丽的红眸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面孔。
白皓修眨眨眼,呼吸相闻,鲛人的视线将他卷入深红色的漩涡当中。
苍穹为盖,星移斗转。
“......你在想什么?”白皓修突然问。
鲛人的魂似乎不在此处,轻轻地道:“我在想你要不要给我起个名字?”
白皓修字面意义上地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鲛人也跟着坐起,四道目光胶着难分。他们相识后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闪,使得虚妄和现实交织在一起,模糊了那些人世的界限。
白皓修的眸色变得极深,单手捧起鲛人的脸,慢慢靠近,在那水晶般的双唇上印下一个深刻而绵长的吻。
鲛人的眼睛微微瞠大,脖子仰起来,笨拙地回应着,只觉得有一片羽毛在那颗不存在的心上不期然地扫过,奇妙至极。
白皓修闭着眼,沉醉其间,放任、索取、孤独……情爱,全盘占据了他。鲛人不是人,这算堕落么?这个吻和人类的感觉不一样,但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