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夜疾驰二百里,在第二天晌午时分赶到雪连。
皖州八月的空气就浸透了湿寒,竟比柳州的数九隆冬还冷!一进城门,阚明瑞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满目疮痍,之前似乎还下过一场小雨,街道湿漉漉的,混着泥泞和战后残留的血污,路边的百姓瘦骨如柴,凄苦麻木。
孔延宗这就跟他分开了。阚明瑞自行赶往皎义阁,把手谕递给通传,在那等着。结果等到月上西头,都没等到栾洇的人。后来有一个身高九尺,体重二百斤的壮汉过来,说是栾洇的副官。
“不好意思啊,大都护出城了。”那副官笑得灿烂,哪像是不好意思?自来熟地说:“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你叫我刁胖子,大都护就爱这么叫,其他人也这么叫,反倒是我本名不常用,呵呵。”
阚明瑞瞻仰了一下那位的双下巴,乖乖交出元麓山给他的密信,“这是总督大人的密函,劳烦您转交给殷将军。”
刁胖子应承道:“好说好说。总督还有什么吩咐?一并说与我吧。”
阚明瑞说:“其实总督大人对那雪族乐园有些兴趣。不过具体安排,还是等殷将军看过信了再说不迟。”
刁胖子笑道:“那也好。我先带你去安顿,手下一共来了几个人?”
阚明瑞说:“就我一个,不敢给大都护添麻烦。”
刁胖子“呵”了一声,“我看兄弟是爽快人。你赶路辛苦了,那今晚好好歇着,等我通知。”
阚明瑞点头,“一定,一定。”
这一等,又是三天。
阚明瑞可没想到栾洇这么大的谱,拿地狱蝶往上通报,元麓山叫他耐心等着,他便也没得说。
这一日闲得无聊,阚明瑞在城里瞎转,看到调查局的府衙被烧毁一大半,正在重修。原来破城之前,秦秀山来了个玉石俱焚,案牍库房里的卷宗全没了,无疑给栾洇的整饬加大了困难。城里类似遭遇的署衙还不少,处处是断壁颓垣,流离失所的百姓。
阚明瑞瞧着心里不舒服,觉得荆州的打法好粗暴啊,刚进来就搞一刀切,栾洇有什么立场呢?要是高强度战争搞垮了皖州,从此一蹶不振,该增加多少难民和孤儿?后续又有谁来管呢?
正神游,有人喊他:“兄弟!”刁胖子中气十足的喊声传来,“你在这儿,那可正好。”
阚明瑞回头,“如释重负”地笑道:“刁大哥,可算又见着你了。”
刁胖子说:“我刚去你落脚的地方找你,没看见人。着急了吧?走,哥哥请你吃顿便饭。”
阚明瑞忙道:“岂敢岂敢?以后还得靠哥哥照拂,该小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