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时,四下里一片死寂。阚明瑞大步走回来,将白皓修抱起下山,众人唯有凝望他背影,挺拔而决然。
霁慕白疲惫不堪,也快要崩溃,打起精神吩咐道:“我去追他,你们几个尽快跟来,剩下的回去复命。”
说完便追下山去。
……
这一次,阚明瑞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只是不知疲倦地赶路,下了山越过遮魂膜,再过万峰、莫古、冀县,连跨三座城池,奔袭八百里,终于耗尽力气,停了下来。
霁慕白没有负重,先一步冲到冀县等他,买了六匹快马守在路边。阚明瑞一来,两人没有一句言语,上马便行,疾驰向南。
来时的关节已经打通,返程也就没那么困难了。他们只管赶路,黑暗在地平线上延展,黄昏的光芒虽然暗沉,但仍被那黑色衬得刺眼。快马奔驰的剪影一闪而逝,蹄声踩碎时间,留下一行孤寂而笔直的印记。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马儿累死了四匹。
搜神图的罗盘在霁慕白手中,他悄悄地取了出来,见到的是一片空白,这代表着监视对象魂飞魄散,无力回天了吧?
霁慕白想到蒲瑾,想到历史上那些悲壮而惨烈的死亡,更想到自己少不经事,生老病死这么稀松平常的事,他竟然到现在才有切身体会。
前方飞来的几颗水珠,把茫然的霁慕白唤回了神。那水珠打在他脸上,冰冰凉凉的,只见阚明瑞的肩膀似乎微微缩了起来,挺直的背脊也快弯下去。
燕雀南渡,难越千重山,游子远归,不见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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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西南远途在第八天深夜看到了尽头。
他们从北进入柳州地界,而白皓修老家就在北部边区,只剩不到一百里路程。
阚明瑞终于肯停下来了。
“……阚兄?”霁慕白累得头晕眼花,问得有些战战兢兢的。
阚明瑞坐在马背上,看见一条岔路,声音嘶哑着,“那边是,北区署衙……我私自带他回来,得跟大都护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