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康拉着她的手,触碰自己身上的瘢痕,摸到粘稠的脓血和痂。玫敏心拼命往回缩,嘴唇抖得不受控制。
“我快死了。”潇康怅然若失,“你真对不起我。”
“……”玫敏心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瘦削的肩膀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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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马裹紧厚重的黑袍,从长城上离开了。天上一轮弦月如银钩倒挂,辉光照不到他们的影子,上神也闭上了眼睛,无人得见。
潇康胯下的青骓和噬神枪一样,跟了他许多年,这时雪深得没过马腿,但它像踩着云雾一般优雅而迅捷地掠下山坡。潇康感觉自己飞起来,化作一缕黑暗的风,他一手执缰,另一手搂着玫敏心,神器则挂在鞍上。
一杆枪,一匹马,一个人。潇康发现,这才是自己的全部。
他们越过枪线,撕破绝境领的遮魂膜,过万峰、莫古,避开东边荆州人的战场,沿着绥川南下。抵达永知县之前,青骓发出一阵嘶鸣,像是在呼唤太阳。
玫敏心一路都跟尸体一样无动于衷,但重见天日的这一刻,她终于挣扎起来。
永知以南就是陵城了,陵城是前线堡垒,玫敏心宁死也不愿被当成人质,然而又有一个可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叹:
——万一他只是想送你回去呢?
玫敏心感觉自己这么多天的抵抗,终究还是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她不断推拒潇康的桎梏,声音嘶哑像磨砂的纸,“你要干什么?”
“……”潇康有些惊喜,但这回不愿意开口的变成了他,纵马而去。
玫敏心得不到回应,越来越怕,眼看着天亮了,她就像见光死的血魔,无比畏惧阳光,她和潇康相依相偎的样子不该脏了老天和世人的眼。
“放开我……”玫敏心惊惶地看了眼前路,果然是往南的大道。
“放开我,放开!”她猛地推开潇康,牵扯到缰绳,青骓急停,左右摇摆。
玫敏心终于抬头看了潇康一眼,在天光下,苍白中泛着铁青色。他放弃压制毒性了么?嘴唇都是乌青的,瞳孔也有些涣散,空洞地倒映着那没有人迹的蓝天白雪,似乎再也听不见战火之声。
玫敏心泪流满面!
那一刻潇康和十年前的流魂少年重叠了,终于……仿佛随时能闯入她梦境,带着她永久地停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