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棉棉推着辆自行车拐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子,她家住在老城区的一栋二层自建民房,这座老城区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规划混乱,歪歪曲曲的电线蜘蛛网般缠满了立在路边的电线杆,水泥地缺了快,自行车踩在路上晃得厉害,夏棉棉索性就推着车走了。
这条路的治安不太好,路上常有碎掉的玻璃瓶子,偶尔睡到半夜还会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拐角半眯的黑犬警惕地盯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夏棉棉经过,它抬起眼睛,做出防御的姿势,压低声音呜呜地低吼。
夏棉棉正在气头上,左右张望没人,便蹲下操起一个石块狠命向那大黑犬砸去。
黑犬哀嚎一声,一摇尾巴冲进黑暗里,一会儿功夫便没影了。夏棉棉还不解气,对着黑犬逃离的方向吐了口口水,边走边咒骂:“没眼力见的,狗仗人势,下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巷子越走越深,黑逡逡的,夏棉棉半摸着墙才终于走到位置十分靠后的自家房子。她停好自行车,看了看黑蒙蒙的大门,走过去拉响灯绳,十瓦的白炽灯这才亮了起来,原本漆黑的门口亮堂堂的。
夏棉棉走到自来水架上,抽取墙上挂着晾干的毛巾,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在流动的水下搓洗毛巾,拧干擦身子。
夏母在屋内听见动静,打开老旧的木门,瞪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这么晚才回来?一共挣了多少啊?”
夏棉棉不理她,将毛巾洗干净重新晾在架子上,绕开夏母,进了屋子。夏母受了冷落,看见夏棉棉走得飞快,忍不住气骂道:“成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干的什么勾当,这一月来也没见你拿什么钱,等你毕业了要是每月挣不到一万块钱,早早嫁人算了,你乡下阿姨早打听好了,村里有个姓李的鳏夫,是有名的种植大户,人家就喜欢你这种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等你嫁过去了,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你这辈子就等着享福了……”
夏母越说越得劲,两只眼睛闪着精光,嘴角直咧到耳边,仿佛想象的美好日子就近在眼前。夏棉棉停住脚步,回头嫌恶地看了眼痴痴发笑的夏母,说:“借我五百块钱。”
夏母收回脑子里的幻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借钱吓得够呛,她下意识地捂住口袋,但触到的瘪瘪的口袋又让她讪讪地松开手。她脸色不好道:“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可没有。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你小弟还要上学,又有个不成器的舅舅,就我那一月四千的工资,哪还剩什么钱。”
说着说着,脾气也大了起来:“要不是你死活读那个大学,咱家至于这么辛苦?哟,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个月的家用还没交呢,一个月两千,少一分不干。”
夏棉棉被她说得头疼,她向来脾气暴躁,在原来的世界里更是说一不二,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可她偏偏就这么倒霉,莫名其妙地来了这样一个世界,还被绑定了经常故障的系统,没帮上什么忙不说,三天两头的坏,那破系统从那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已经坏了三天了。
现下还有这么一个吸血的妈,又难缠又抠门,自己无能不说,还可劲趴着夏棉棉吸血。那懦弱的原身竟然就这样容忍了二十多年。说起原身,夏棉棉更恨她了,她自己软弱不要紧,反正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可临死才觉得不甘心,硬生生将夏棉棉这个无辜的人拖下水,说什么替她报仇,替她攻略男主,可去他的吧,报什么仇,谁又害了你?
夏棉棉越想越生气,夏母却是嘴巴叭叭地说着话,不肯停下来。夏棉棉干脆心一横说:“你不给钱我怎么钓凯子?”
“什么?”夏母张大嘴巴,久久没合上,她强忍着将嘴角咧到耳后的冲动,克制着压低声音说:“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家里到底多有钱,有十套房子没有?”
夏母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直冲到里屋去,翻箱倒柜,从里捏出个皱皱巴巴的荷包,数出来十张红色百元现金。
“五百哪里够,最少也得一千,这个月的家用你就不用交了,最好穿得好一点。”夏母将现金码整齐,正想交给夏棉棉,忽然手一顿,她狐疑地盯着夏棉棉,将她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就你?”
夏棉棉瞪她,趁她不防,将夏母手中现金一把抢了过来,得意洋洋地说:“哼,你就放心吧,现在借你一千,到时我还你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