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卡擦踩碎了一截树枝,有几只萤火虫从黑漆漆的草丛点着灯飘出来,沈素安躲避着旁边飞出的枝叶,听到程屿峥的话,想了想开口说:“估计没有,大家都没提。”
脚下泥土松软,铺了满地枯叶,沈素安走不惯山路,时常踩到碎石子。星光暗淡,看不清路,虽然被程屿峥牵着走,但她还是低头看向地面,程屿峥与她保持着两步之遥,长腿迈开,在地上踩出一个重重的脚印。
沈素安将自己的脚踩了上去,只堪堪踩了半个脚印,“这脚印可真大。”她下意识出声感叹,却被程屿峥听了去。
他动了动肩膀,停下脚步,还没转身,后背砰的撞上一个柔软的身体。沈素安捂着额头后退,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突然停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其实是她踩得起劲,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下。
程屿峥没有拆穿她,他看向四周,然后盯着一个方向不动。
沈素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是一片幽幽的密林,没有风,树叶不动,树枝的影子打在地上,似张牙舞爪的鬼魅。草丛茂密,虫鸣不断,偶有幽幽的绿光从漆黑的间隙里飞出来。
沈素安只是看了一眼,便立马将目光移到程屿峥身上去,抬脚走近两步,两手挽上他的手臂,恨不得将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去。
程屿峥感觉自己的左手臂被一股热流紧紧包裹着,他蹙眉将头转了回来,正巧与沈素安四目相对。
沈素安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咬了咬嘴唇终是没忍住说:“都是你带我走这条路,万一有蛇怎么办!”她小时候曾跟着母亲去乡下看外婆,结果半夜醒来发现一条手腕粗的蛇盘成一团睡在她的枕头边上,从那以后沈素安再没有去过乡下外婆家,平时也很少往草丛堆里去,爬山这种事情更不用说了,如果这几天不是被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搞得她焦头烂额,她才没心情陪程屿峥来玩。
说到底,那些梦从一开始就是关于程屿峥的,她只不过是用来加深他和夏棉棉感情的催化剂,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想到这里,沈素安只觉自己胸口堵上一块大石头,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涌上一股热流,然后温热的泪水啪嗒掉在手上。
她想抬手擦掉眼泪,手刚一松开程屿峥的手臂,站在身侧的程屿峥却忽然将她的手拽住,轻轻往自己胸口一扯,然后将沈素安拉向自己怀里。
沈素安睁大眼睛没好气问他:“你干嘛?”
程屿峥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手拍着她的肩膀,一手摸着她的头发,他比沈素安高了一个头。这么近的距离,沈素安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程屿峥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说:“五分钟就好,不要动。”
沈素安一愣,但到底没有再挣扎,她将双手放下。程屿峥却再没有其他举动,只重复着将人这样抱住的动作。
地上的月光渐渐淡去,脚边的草叶被黑夜压弯了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程屿峥靠在沈素安肩膀上,有节奏的呼吸声盖过了黑夜里的虫鸣,熟悉的清香飘入鼻子里,沈素安渐渐安定下来,她拍了拍程屿峥的肩膀,然后将人推开,转过身去,在口袋里摸索着。
“是在找这个吗?”程屿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素安侧头看去,只见他递来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
沈素安脸一红,好在夜色浓重,程屿峥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谢谢。”她将手帕接过,背对着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沈素安将手帕塞进自己口袋里,没有还给他,程屿峥没有在意,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头发,眯着眼睛说:“抱歉,这几天太累了,忍不住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