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俯身拾了一道破碎竹枝,悠悠叹气:“本就扰人清梦,下山途中又被师父匆匆召回,叫人好生郁闷。”
昨夜闹出动静不小,私下比剑几乎惊动了整个山门,待到众人赶到事发之所,徒留满地落花,不见肇事人影。
师父一旦传唤众位师兄,必有要事相商,裴钱总是像个无事人一样,就算有事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实则崔简拾竹的动作很慢,待他弯腰,满肩黑发便要倾泻如瀑,扫过裴钱耳畔,触来些许的痒。
裴钱极少瞧见崔简出手的样子,他那一双手甚是金贵,常年掩在袍袖下,想来也是十指不曾沾什么阳春水。
以至于裴钱一度以为三师兄是位稀罕法修,实则就连他那柄长剑都一并藏在衣袖之下。
崔简拾了竹枝,捏在指尖把玩。
裴钱觉得他这一双手本就不该持什么剑,就应赏赏花,逗逗鸟,偶尔再捏块羊脂白玉。
似是心有所感,身侧之人轻拢衣袖,伸出冷白手指向枝上残花探去。
明明只是一个拈花动作,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矜贵,也叫人眼底生辉。
崔简拈花凑在鼻尖,状似不解:“残花落尽,尤为可怜,话说昨夜下雨了么?”
昨夜不曾有雨,却胜似有雨。
裴钱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将师兄匆匆召回,可有什么急事?”
崔简似乎也不急,欲将残花摒弃,最后却别出心裁地将花枝别去了裴钱耳畔。
垂眸驻足,甚是满意。
裴钱又不是小姑娘,将要伸手摘花,却听崔简悠悠道:“听说贺闲喜欢花,若是此花为贺闲所留,师弟还会摘么?”
裴钱有些神色复杂,私密性事按理说不该由人知晓。
崔简长眸微睁,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意,再见他时,已向山门走去。
或许是裴钱想多了。